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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 5.5 之前:我与裴心小姐

Part 5.5 之前:我与裴心小姐

2014年12月20日。

深夜的房间里,没有亮着灯,静谧的黑暗,环绕在整片空间里,只有从窗外,投射入房间内的紫色微光,才予以了一丝可以视物的光亮。真要感谢现代的人类文明,就在不过两个世纪之前,那些日子里,没有被灯火之光污染的夜空,黑得令人恐惧。

台灯,衣柜,书桌,这些家具,在微光之中,只能够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,在轮廓之内,为之填充的,则是更为深的黑色。

我侧着身子,躺在床上,席梦思床垫,承托住了我的身体,弹簧的力道,从我的手臂,腰,还有大腿上传达而来。我把右手垫在枕头下,脑袋挤压着我的手腕。我不断地合上自己的眼睛,但是,又不过几秒,我再度睁眼。那种感觉,就是在眼睑内侧,印着令我不快的内容,每次闭眼,都会展现于我。

我开始观察起墙上那一抹蓝色灯光来,那是空调,在运转着,将冷湿抽走,吹出干燥和温暖。液晶屏幕上,显示着室内的温度,在蓝色之中用黑色而标识,就在我眨眼的时候,那上面的“25”变成了“24”。

空调的外机再一次工作起来,电机运行的声音,在经过玻璃窗的过滤后,如同是有人在窗外开了一盏小小的风扇。我的耳朵,追寻着这种声音,脑海里,是漫无目的的随想,但是无论如何,都没有办法逃开那个女孩儿的身影。

失眠,失眠如同附身之蛊一般,纠纠缠缠,在我的周围,不能够散去。自那天以后,我从本岛逃到了南岛,逃到了我出生、度过了一个有酸有甜的童年的地方。两个多月以来,我离家出走已经数十公里之遥,但是,远在本岛的那个人,却如同能够脱离身体的束缚,穿透空间一般,不断地,不断地在揪捏着我,使我的神思烦乱,使我的胸宛若被斧凿一样的作痛。

一种奇妙的燥热感觉,从我裹在被子里的双腿传达而来。我抬起小腿,开始踢起被子,羽绒芯的被子,只需要轻轻地用力,它们就会被踢得飘起来,被套和被芯摩擦着,中间的空气被挤压着,发出声响。

于是,我把半截小腿伸出了被子之外,顿时,就有了一种凉爽舒畅的感觉,仿佛那些渗出来的汗水,在短短的瞬间就得到了蒸发,吸去了许多许多热量。我想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,可是刚摸到手机的金属边框的时候,我又开始担心,一旦被那幽幽亮色所吸引住,我必会迎来一个困倦昏沉的早晨,因而荒废了一天的时光----即使离家出走,我仍要每日学习,准备着期末考试,这是我向母亲保证的。

这个时候,响起了敲门的声音,“咚咚”,指节的骨骼在与木板相互碰撞着,但是没有谁更坚硬。

“你没睡吧?”

那是裴心的声音。

我点亮了床头的灯,磨砂的灯罩里,黄色的光线透射出来,在房间里照出了好多好多的影子,在影子交叠的地方,那种不可视物的黑暗,反而更显得深沉了。

“啊,没有。”我掀开被子,翻身下床,穿上了拖鞋。

在那个宣布了入秋的雨夜里,我回到了自己的曾经的家门口---那一片原本由低矮的木制屋子和拖车构成的贫困街区,现在已经为其他人所买下,格调如发射的火箭一样,改造成为了别墅区。我记忆中的那间棕色屋子,在母亲和我搬离之后不久,便永远地化为了我大脑当中,那闪烁不定的电流,而于现实之中,不留痕迹地消散。浑身湿透的我,靠在那分隔了公共土地和私人领地的栅栏上,背靠着它坐了下来,甚至,我都不想要找个旅馆住下来。

我任由着那些无情的雨滴,伴随着潮湿和阴冷,来摧残我的身体,我甚至希望我能够生上一场病,不小的病,那这样的消息,必定会通过口耳相传,直达于她。我希望通过对我自己的伤害,来报复于她,我会幻想着,当她知道了我在那天的大雨夜里生病了之后,会不会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疼。

我追逐着这种疯魔似的愿望,但是却不知何往。

一辆全黑色的Audi S8

Plus,它的轮胎碾过了铺就道路的深色柏油,轮胎上的橡胶与柏油粗糙的颗粒相互摩擦着,发出如沙子样的声音。它打了大灯,白色的氙气大灯在街道昏黄的夜幕里宛若天使的眼,闪耀的光束射向无穷远之处,一路上,飘过的雨丝,仿若白色的毛发纤维,在重力的牵引下,前赴后继着的跃了过去。

靠外的驾驶座车门打开,下来的人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,高跟鞋踩在满是积水湿漉漉的地面上,细细的鞋跟“哒哒”地敲击着地板。那一双高跟鞋最终停驻在我的面前,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。

“对不起,我这就走。”我认识到,自己现在就如同一个流浪汉,赖在别人的家门口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,实在是有失礼节。

但是,当我用左手撑着人行道已经湿滑的石板,将要站起来的时候,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,那只手是右手,皮肤白净光洁,手指细长灵巧,没有粗糙的痕迹,没有留指甲,也没有戴戒指。在手腕上,戴了只Cartier的女士手表,细细的皮革表带,表盘在手腕内侧。

就在仿若至暗的时刻,她如同上帝予以了我希望的火光。

我握住了她的手,仿佛有一种力量,注入了我的身体之内,牵引着我,从地上站了起来。黑色长柄伞的宽大伞面,轻松地为我俩,遮蔽住了那些源源不断的雨水。

“实在抱歉。”对着眼前善良的小姐姐,她的良善反而如阳光一样,更凸显了我的无礼,我对之微微鞠躬致歉。

然后,我转身离开,继续走进了大雨里,黑色的长头发,吸饱了水分,紧紧地,贴在了我的后背上,宛若是一种沉重的负担。

“那个。。。”她叫住了我,从背后响起的声音,牵扯住正欲散去的我,“你为什么不回家?”

我看着她绀青色和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但是那却又全然不是对陌生人的戒备----在这个时候,戒备已经降到了最低最低的等级,就好像在酒吧里喝醉之后,对完全不认识的人,吐出一大堆连至亲之人都不曾知晓的黑暗秘密来。

从本岛坐船逃跑开始,脑子里好多好多的怨气,失望,以及我如此这般让母亲担心的愧疚,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,带着我体温的眼泪,如同断线的珠,不能抑制住的,自我的眼睑四方涌出,混合在了湿冷的雨水里,最终降成了如它们一般的温度,恍若灰烬。

“要不。。。”她瞥了眼那栅栏之后的宅子,又看了看我,仿佛是在犹豫。但是,最终又下定了决心,“要不你先来我家,躲躲?”

“你不怕我是坏人?”不知为什么,我竟然噗嗤一笑,仿佛是在笑着她的善良。

“我家雇有保安。”她莞尔。

最后,也是通过了她,由她联系了母亲,于是,我被裴心小姐,收留了。

我看着卧室里,衣架上挂着的牛仔裤,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穿上。

以我现在,穿着平角内裤,光着两条腿的状态,面对裴心,作为客人,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。

再一次响起的敲门声,在催促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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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,把故事的时间背景明示给各位了。其实,之前的诸多暗示,也都很明显了吧。春季,周四,当年夏季要发布的新操作系统----Windows102015年7月29日发布。当年秋季要发布的系列新作----《Halo5》,2015年10月27日发售,去年秋季发售的《Destiny》---2014年9月9日,以及“上上周上映电影”(水晶鞋),《灰姑娘》----2015年3月13日公映。

故事开始时,是2015年3月12日,之后是13日和14日,第二章开头,是3月27日---第一章两周之后,目前最新进展是2015年3月28日---周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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